刘洪波：五味杂陈的爆胎事件

　　　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驾车爆胎，这可能是中国最著名的“爆胎事件”。事情经贾康微博透露，迅速成为社会热点。

　　毫无疑问，爆胎事件本身，只是一个安全问题。锦湖轮胎差不多是今年最著名的一条轮胎，但不是好名声，而是因掺用废料返炼胶而闻名。央视“3·15晚会”一曝成名，锦湖轮胎从声明澄清到道歉善后，召回7万辆汽车。还不知道贾康的汽车是否在召回之列，但爆掉的正好是锦湖，几乎使锦湖胎的质量得到了证据。

　　我们并不特别在意爆掉的是哪一种胎，而更在意的是产品质量与生命安危之间的直接联系。食品可能慢性杀人，药品、轮胎、刹车系统等则可能让人瞬间致命。总体而言，这些现象显示在一个“效率”或者“效益”放在至上位置的环境里，生命已没有成为社会的前提，而成为市场化社会中“次一等”的东西，生命的意义次于收益、好处、业绩、成就等等。某种程度上，社会采取了一种自我阉割的态度，而社会认可了这一逻辑，从而将社会由人所组成，生命在社会构成中具有至高位置，不知不觉间撤到了次等地位。每个人面对自我，都能认知生命的至高地位，明白“没命就什么都没有”的道理;而社会运行，则完全采纳了经济准则，效益至上，社会被简单地构想成经济系统。现在，是时候将效益从社会运行的至高位置上逐出，把效益留给经营，而人的生命及其自由发展才是社会的首要意义。

　　贾康爆胎事件当然只是无数人遭遇的产品意外事件中的普通一例，但贾康作为公众人物，其遭遇的传播效应，有利于人们再次凝视生命的处境，凝视市场与社会的张力，在社会原则与市场逻辑之间作出确当的顺次选择。

　　另一方面，现在社会对某些官员和专家都有一定程度的不佳评价，爆胎的贾康身兼官员和专家，作为财政部的“部属学者”，他也为政府的财政出力谋划，时与公众意见相左。因此，网络上不少人视贾康爆胎为“命运报应”或者“天意示警”。我认为，对一个生命临危的事件作出这样的情绪判断，并不妥当。然而，公众情绪有可以理解的一面，官员、专家的累积性形象糟糕至此，应可自思。

　　任何一种恶劣的决策，在建言者或者施行者来看，几乎都会把自己排除在其执行后果之外，而“维稳官员家属被维稳人员殴打”之类事件显示了祸及己身的可能性。但如果我们要指望因为这样的事件，能够阻止劣政的建言或者施行，是很不牢靠的，毕竟这种“自引其祸”的事情，在建言与施行者身上不是经常发生。唯一可靠的还是政策的建言或者施行者确立公共角色、公正信念，而非甘作权力之帮手。当然，这不是说贾康对锦湖轮胎或者别的产品质量有什么不良建议，而是指他作为官员兼学者在公众关注中所具有的象征意义。

　　贾康爆胎事件如果能让我们凝视个人与社会的生命原则与经济体系的效益原则之间的内在冲突，这一事件的舆论反应如果能够让人思考官员与专家的日常形象，应该算是附带的收益。